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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從始至終,我對妳的愛都沒有變過。」

  這似乎是應淵第一次親口對著顏淡說「愛」,然而,也是最後一次。緊接著一句「對不起」,應淵推開了顏淡,將她困入結界中,向眾仙交代了後事,然後以仞魂劍穿胸而過後再自刺眉心的修羅印記,將自身仙力悉數化為結界,護佑三界蒼生,只因為「三界在,妳才在」。

  許是對顏淡的不捨,讓應淵的元神留下了一絲殘餘,顏淡捧著應淵殘餘的元神,捏碎了姐姐留給自己的半顆菡萏之心,全身仙力護住了應淵殘餘的元神,兩人融為一體,再也不分離。

  應淵的魂魄隨著仙力向外散逸,看著顏淡毫不遲疑地為自己殉情,他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、錯得多麼離譜,過去他們相識相守的一千多年,原來他從未認清過顏淡對自己的愛有多深。儘管已沒有了形體,心卻仍是痛到不能自己,如果一切能夠回到最初,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!!!】

  一陣吸力將應淵的意識捲入了漩渦,他感覺到體內火熱般的疼痛,卻又彷彿被關入千年玄冰的棺材中幾乎凍結,眼前一片漆黑,一股菡萏香氣撲鼻而來,疼痛得到了緩解,他就像個溺水的人,牢牢抓住、用力擷取著這份甜美......

  不知道過了多久,應淵逐漸恢復了意識,睜開眼,卻發現眼前仍是一片漆黑,想坐起身,卻又一把被人推倒,「應淵君,你醒了?別動別動,快躺下,躺下。」應淵一臉木然地任由自己再度躺下,不知該作何反應,只因他認出了這聲音,是顏淡在地涯時用的假聲音。

  【這是怎麼回事?這裡難道是地涯?】

  應淵摸了摸被子上的熱水袋,試探地問了句:「你做了什麼?」

  果不其然聽到顏淡滔滔不絕地開始說:「這些是熱水袋,給你暖身用的,你剛剛冰浴傷身,若是不拿這些熱水袋好好地捂捂身子,等寒氣逼到了你的身子裡,你就沒有辦法痊癒了,那時候走都走不了,就變成瘸子了!」

  多麼熟悉的情景,地涯裡的點點滴滴,都是應淵珍藏在心中最美好的回憶,但這時他卻無法像回憶中那樣,不領情地掀開被子起身,他伸出手,四處尋摸,想找到顏淡的位置,顏淡伸手握住了他的,溫柔地說:「怎麼了?真的怕了?放心吧!我不會讓你變成瘸子的。」

  應淵想著自己彌留前看到顏淡為自己殉情的悲痛模樣,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:「顏淡」

  顏淡大驚:「你你你.....你怎麼知道是我?」

  應淵表情平靜地說:「你離我這麼近,我聞得到你身上的菡萏香氣。」

  顏淡仍然不敢置信:「那菡萏也不只我一個啊!就不能是我的姐姐芷昔嗎?」

  應淵的表情仍然淡定:「我們也認識這麼久了,難道你的個性我還認不出來嗎?」

  顏淡感覺很驚喜,有一點甜蜜,【原來他可以認出是我】,卻又有點驚慌,【萬一他要趕我走怎麼辦?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
  應淵也陷入了沉思之中,【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?做夢?哪裡到哪裡是做夢?什麼才是真實?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?不論如何,這次我都不能再讓顏淡為我剜心了,我該怎麼做?】

  一陣靜默之後,顏淡感到有些害怕,恢復了自己原來的聲音,小心翼翼地說:「你怎麼不說話?你生氣我騙了你嗎?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,我只是覺得你可能不想讓認識的人見到你現在的模樣,才......」

  應淵深吸了一口氣,做出了決定:「我沒有生氣,我只是在想,也許我該回衍虛天宮了。你說得很對,我不應該鑽牛角尖的,我會回衍虛天宮,接受天醫們的治療,你不用擔心我了。」

  地涯相伴是應淵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,如果就此離開,以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,這些美好,就會永遠消失了......但是愛上自己,就是顏淡痛苦的開始,如果現在就分開,是不是顏淡對自己的感情就不會那麼深,分開也不會那麼痛苦?只是以後,就只有自己擁有這些美好的回憶了......【我要如何面對,一個不再愛我的顏淡呢?】

  顏淡看著臉色沉重的應淵,滿心疑惑:「你嘴上說的話跟你的表情怎麼差這麼多?你不是在騙我吧?說要回衍虛天宮,其實是另外找一個地方等死?」

  應淵笑了:「那你就陪我回衍虛天宮,繼續照顧我啊!這樣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。」

  顏淡開心地笑了:「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!以後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,你可不能再欺負我了!」

  應淵微笑著點點頭,心裡想著:【就這樣吧!帝君和小仙侍,亦師亦友的關係,或許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合適的。只要顏淡不知道菡萏之心能解這無妄之火,我很快就會死,死前這段時間能和顏淡在一起,她能在我死後好好地活下去,也不枉我再來此一遭了。】

  於是顏淡扶著應淵,緩緩走回了衍虛天宮,陸景等人見到顏淡帶著帝君回歸,無不驚喜交加。應淵支開顏淡讓她去為自己煮晚膳,讓人去請天醫來會診,對天醫們施加『噤息咒』,讓他們永遠不可說出菡萏之心可醫治無妄之火,然後讓他們隨意開些藥給自己,便放他們離開。

  此後應淵日日受火毒的折磨,一邊在顏淡面前掩飾自己的痛苦,一邊在心裡默默回想地涯裡顏淡為自己所做的一切,心痛不已。

  儘管應淵竭力掩飾,臉色仍是越來越差,顏淡察覺到不對,一日夜裡偷偷溜到應淵房中,發現床周圍設了結界隔絕聲音,應淵正綁著自己的手腳,無聲嘶吼痛苦掙扎著,顏淡不知所措,滿臉的淚痕,想去安撫他卻又無法靠近,只好哭著離開。

  應淵發現白日裡顏淡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變少了,一股莫名的擔憂湧上心頭:「顏淡,最近常常見不到妳,妳去哪了?」

  自從那晚見到應淵睡夢中痛苦的模樣,顏淡便開始想辦法,多管齊下,一是讓噩夢變成好夢,於是開始釀製如願酒;二是自己要進入應淵的夢中保護他,於是去找陸鳴要了曉夢蝶的蠶繭;三是最花時間的,在藏書閣中翻閱典籍,查找治療無妄之火的方法。然而這些都不能告訴應淵,於是她支支吾吾地說:「你老是翻我的仙龜,它哭著說不想住在九重天了,想下去凡界,我最近都在找讓它下凡的辦法。」

  應淵一時啞口無言,「我已經很久沒有去翻它了吧?我答應妳,以後不再翻它,妳......妳應該知道,它留在九重天修練成人的速度,會比下到凡界快很多,實在沒必要送它下界,我......我的火毒若是不能解,餘命已然不長,妳也知道我生平僅有一個愛好,妳多陪陪我下棋吧!」

  顏淡一聽應淵這詛咒自己的話,氣不打一處來:「你又說這種話了!我跟你說過,你一定會好的,我一定會治好你的!你不用擔心,你會有長長久久的歲月可以下棋的......」

  應淵聽了,心中懷疑更甚:「天醫都沒把握能治好我,妳要怎麼治好我?妳該不是從哪聽來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法子吧?」

  顏淡卻是一臉納悶:「你聽說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法子?說來聽聽!」

  「沒什麼,我就是怕妳被人騙,做出些什麼傻事來,沒有就好。」應淵握住顏淡的手,「每個人的命運都有自己的定數,若我註定過不了此劫,那絕不是妳的錯,更不是妳一個小小仙侍能夠改變的,明白嗎?妳不需要為此感到自責,我現在只希望看到妳每天開開心心,就像以前一樣,這樣我就算死,也能死得安心,妳明白嗎?」

  看到應淵深情卻又空洞的眼神,顏淡心中一痛:「我不要!我不會讓你死的,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死的!!」顏淡甩開應淵的手,跑了出去,應淵想追,卻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,只能頹喪地坐在床上,無力地倒下。

  【我到底該怎麼做?顏淡如此執著於我的生死,一旦被她知道了菡萏之心可做藥的事,她必然還會剜心,我到底該怎麼辦?沒有顏淡的心,我必死無疑,桓欽假冒的帝尊便無人可以揭穿,真要放任他顛覆三界、倒行逆施嗎?還是用升仙階來讓芷昔獻心?不行,顏淡知道了,肯定會自己代替的,而且還會恨我。以前在地涯時,顏淡焚燒真身花瓣的香氣,可以有效抑制火毒的發作,若是讓天醫們拿花瓣去研究,能否製出有效的藥物來呢?要是顏淡知道自己的花瓣能治好我,一定會很開心,但萬一天醫們光靠花瓣研製不出解藥,顏淡會不會想到用心頭血、甚至是心來入藥呢?還是讓芷昔來幫忙提供花瓣吧!】

  應淵再三糾結,終於決定讓陸景傳話,請芷昔到天醫館提供真身花瓣,協助天醫們研製解火毒的解藥,並且以帝君的傷勢需要保密為由,讓芷昔發下天道誓言絕不洩密,再特別提醒她即便親如姊妹也絕不可說。

  顏淡離開後,便去藏書閣翻書,仍然一無所獲,到了晚上,帶上剛釀好的如願酒回到衍虛天宮,準備了一桌酒菜,端到應淵房間。

  「妳回來了?」聽見顏淡回來,應淵開心地站起身:「早上是我不好,我以後不會再說什麼死不死的話了,我保證,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活下去,天醫們也會盡力的,妳就不要再擔心我了,好嗎?」

  顏淡看著眼前的應淵,總覺得有些奇怪,好像自從地涯回來之後,應淵對自己的態度就變得很不一樣,小心翼翼,又事事順從,以前那個整天欺負自己的小人帝君,到底跑哪去了?

  「妳幹嘛這樣看我?我有什麼不對嗎?」顏淡的視線讓應淵有些不自在。

  「我就是覺得你最近怪怪的,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?不然你幹嘛這樣討好我?」顏淡一臉狐疑地看著他。

  「不是妳自己說的,妳是我的救命恩人,讓我以後不要再欺負妳了?」應淵一臉的無奈和寵溺的笑。

  「是嗎?」顏淡心中的疑惑未解,卻也不免有些得意,於是不再深究。「我看你最近的臉色不太好,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好?我今天特別準備了好酒好菜,我們晚上好好喝一杯,今天晚上你一定能睡一個好覺的!」

  聽到這裡,應淵已然猜到顏淡拿來的是如願酒,很乾脆地拿起酒杯,和顏淡碰杯,一飲而盡。

  【也好,如果能再做一次那個幸福的夢,也不枉我回來這一遭了。這次,顏淡還會用曉夢蝶來入我的夢嗎?】

  杯酒下肚,應淵很快陷入了夢境。這次的夢境,卻是回到了地涯,回到他在床上醒來,決心要回衍虛天宮的前一刻。

  這次他再也說不出要離開地涯的話來,他痴痴看著顏淡,(因為是夢境,所以看得見)只想珍惜在地涯裡的美好時光。

  顏淡看著發呆的應淵,果然還是跟原來一樣,拉著他的手到桌前一起為茅屋取名,兩人並肩而坐,應淵撫摸著紙上的筆跡和毛筆上的咬痕,轉身便撫上顏淡的臉,看見她唇上的傷,想到前晚自己的孟浪,略為羞澀地為她治好了傷,拿出有治癒效果的沉花簪來送給她。顏淡還是和原來一樣,問他:「你又是送我鐲子,又是送我簪子,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?」

  但這次,應淵卻不像原先那樣惱羞成怒,作勢要走。他深深看著顏淡,輕輕地說:「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你了,你會怎麼樣?」

  顏淡的臉瞬間羞紅,有點不知所措:「你你你......你不是應淵君,你是誰?膽敢冒充應淵君?」

  應淵仰頭大笑:「不是妳先起的頭嗎?」

  顏淡大怒:「你故意耍我?」

  「我怎麼敢耍妳呢?是妳自己問我的,那我當然也想知道,妳想聽什麼答案啊!」應淵一臉促狹。

  「你這小人!」顏淡還是一臉氣憤。

  「好啦!別生氣啦!名字我想好了。」應淵拿過毛筆,在紙上寫下『苟誕居』三個大字。

  「苟誕居?!這是什麼怪名字?!」顏淡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
  「符合妳品味的名字」應淵臉上理所當然的神氣中,隱含著一絲的寵溺。

  「我的品味才沒有這麼奇怪呢!」顏淡嘟起嘴別過頭去,仍掩飾不住嘴角的一絲笑意流露。

  隔天顏淡果然又帶著應淵到外面去『賞花』,呼吸著空氣中的菡萏花香,應淵不禁覺得過去的自己真是太蠢,竟然這樣都沒發現她在燃燒自己的真身花瓣。

  聽著她在耳邊對自己說:「想像前面是蓮池,池子裡面開滿了蓮花,左邊是粉色的蓮花,右邊是金色的蓮花,在這些角落裏面,還有一些羞羞答答的小傢伙,不肯出來見人。就像你的眼睛雖然看不到,但依然可以看到我一樣。」感受著她在自己的手心上寫『心已慕君,惟願相守』,應淵心中一痛,恨不得將當初那個說自己五感已失的混帳一棍子打死。

  他反握住顏淡的手,在她手心上寫『瑤池初見,心已慕君,翻龜捉弄,為續前緣』。一筆一畫,緩慢而清晰。臉上的神情,鄭重而認真。

  顏淡一臉震驚地看著他:「你在寫什麼?你你你......」

  應淵抬起頭來,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:「你看出我寫什麼了嗎?我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,鬼畫符一通罷了......」

  「你這個小人!!!你又捉弄我!!!哼!本來想帶你去盪鞦韆的,不去了!!!」

  顏淡氣呼呼地走進了屋子裡,一回頭,卻看到應淵一臉落寞地站在原地不動。

  「好可惜,我活了幾萬年的光陰,還沒有盪過鞦韆呢!可憐我一個瞎子,就是知道有鞦韆,也找不到在哪,更別說自己去玩了......」

  看著低頭裝可憐的應淵,顏淡終究還是心軟,出去牽起他的手,帶著他去盪鞦韆了。

  當天晚上,顏淡睡著後,連說夢話都在說「應淵君,你不會死的,你一定不會死的,我會救你,我一定能想辦法救你的。」

  看著這樣的顏淡,想到跳下了無橋的顏淡,想到為自己殉情的顏淡,應淵再次深深感受到了顏淡對他的愛,他低下頭,在顏淡額上輕輕一吻:「顏淡,我不會死的,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。」

  隔天一早,顏淡趁著應淵在外面曬太陽,偷偷剪下一束他的頭髮,被他當場抓個正著,顏淡告訴他:「如果兩個相愛的人,把自己的髮絲互結,便可以緣定三生。」

  看著顏淡一臉的期盼,他伸手剪下了一束顏淡的頭髮,和顏淡手上的那束自己的髮絲一起,編成一個同心結,遞給了顏淡。

  顏淡一臉震驚:「你......」

  應淵平靜地說道:「妳不是想要嗎?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,就送給妳吧!」

  顏淡看著一臉彷彿毫不在意的應淵,握緊了手上的同心結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  三天後,一個巨大的棺槨擺在了苟誕居的門口。應淵乖乖接受顏淡的擺布,躺進了棺材裡。

  顏淡果然跳了進來,這次他沒有停住時間,卻是張開雙手將顏淡擁進懷裡。顏淡沒有預料到應淵竟是這樣的反應,疑惑地看著他的眼睛。應淵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,翻身將顏淡壓在身下,深深地吻了上去。

  「顏淡,我愛妳,好愛好愛妳......」

 

  應淵再次睜開眼睛時,眼前一片漆黑,他知道,美夢已經醒了,但身邊似乎還有旁人。他往旁邊摸索,試探著問道:「顏淡?」

  顏淡靜靜看著應淵,一聲未出。

  「顏淡,是妳嗎?我剛剛是不是睡著了?是妳扶我到床上來的?」應淵小心翼翼地問道,「我們剛剛不是在吃晚飯嗎?怎麼我好像才喝一杯酒就倒了?妳給我喝的是什麼酒啊?」

  「酒名如願,是我自己釀的。據說喝了能讓人在夢中實現自己的願望。我也是第一次釀,不知道有沒有效。你剛夢到什麼了?」

  【我夢到我們的地涯了。那些在地涯裡我曾經做過的錯事,在夢裡我都改正了,可惜,妳卻永遠也不會知道了......】

  「我忘了。好像是一個很美好的夢境,但是醒來後記憶就一片模糊,想不起內容了......」就在應淵支支吾吾地回答顏淡的問題時,床邊的曉夢蝶正歡快地飛舞著。

 

  都說曉夢蝶只有感知到真愛才能破繭成蝶,應淵醉倒入夢後,顏淡便將他扶到床上躺下,坐在床邊拿起曉夢蝶的繭把玩著。

  「該怎麼做才能讓曉夢蝶引我入夢呢?」應淵夢中流露出的幸福笑容,讓顏淡不由看得痴了,她鬼迷心竅地低下頭,輕輕吻了應淵的唇,然後像做賊一樣東張西望,看見四周無人,又再度低頭偷親了一下,還是意猶未盡,於是起身將房門關上栓好,再回到床邊,鼓起勇氣吻住應淵的唇,閉上眼睛輕輕吸吮了起來。這時曉夢蝶的繭發出一道金光,已不知多久未曾出現於天界的曉夢蝶,此刻破繭而出了!

  顏淡睜開眼,發現自己正在地涯的茅屋裡,坐在應淵身邊,嘴裡正在對他說:「你又是送我鐲子,又是送我簪子,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?」

  【這是應淵的夢境?他夢裡的人是我嗎?還是我進到他夢裡的角色裡了?】

  顏淡還沒弄清楚此時的處境,便聽到應淵對自己說:「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你了,你會怎麼樣?」

  顏淡的臉瞬間羞紅,有點不知所措:「你你你......你不是應淵君,你是誰?膽敢冒充應淵君?」

  應淵仰頭大笑:「不是妳先起的頭嗎?」

  顏淡大怒:「你故意耍我?」

  「我怎麼敢耍妳呢?是妳自己問我的,那我當然也想知道,妳想聽什麼答案啊!」應淵一臉促狹。

  「你這小人!」顏淡還是一臉氣憤。【這小人,就連在夢裡,都還要耍我,真是太可惡了!】

  「好啦!別生氣啦!名字我想好了。」應淵拿過毛筆,在紙上寫下『苟誕居』三個大字。

  「苟誕居?!這是什麼怪名字?!」顏淡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
  「符合妳品味的名字。」應淵臉上理所當然的神氣中,隱含著一絲的寵溺。

  「我的品味才沒有這麼奇怪呢!」顏淡嘟起嘴別過頭去,仍掩飾不住嘴角的一絲笑意流露。

  【誰會取苟誕居這種怪名字啊!應該要叫誕神殿啊!這樣意味著以後住在這裡的人都可以晉升上仙,多好聽啊!】

  當天晚上,應淵在睡夢中表情痛苦,掙扎不休,顏淡看著這樣的應淵,心痛不已。

  【都說菡萏之花,沁人心脾,可癒萬物,不如用我的花瓣來制香吧!說不定可以壓制應淵君的毒性。但是這地涯陰冷,萬物難生,該怎麼解釋花香的來源呢?對了!就騙他說是外面的池子裡長出蓮花來好了!還可以在池子旁做個盪鞦韆,一起坐在上面賞花。】

  隔天一早,顏淡焚起了自己的真身花瓣,牽起應淵的手到外面去『賞花』,對他說:「想像前面是蓮池,池子裡面開滿了蓮花,左邊是粉色的蓮花,右邊是金色的蓮花,在這些角落裏面,還有一些羞羞答答的小傢伙,不肯出來見人。就像你的眼睛雖然看不到,但依然可以看到我一樣。」顏淡心中一動,握著應淵的手,不自覺地在手心上寫起了『心已慕君,惟願相守』八個字......

  【我這是怎麼了?怎會做出這麼肉麻的事?這字到底是我寫的,還是應淵君的夢中人寫的?】

  顏淡還在動搖的時候,便感覺到應淵反握住自己的手,在手心上寫『瑤池初見,心已慕君,翻龜捉弄,為續前緣』。一筆一畫,緩慢而清晰。臉上的神情,鄭重而認真。

  顏淡一臉震驚地看著他:「你在寫什麼?你你你......」

  應淵抬起頭來,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:「你看出我寫什麼了嗎?我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,鬼畫符一通罷了......」

  「你這個小人!!!你又捉弄我!!!哼!本來想帶你去盪鞦韆的,不去了!!!」

  顏淡氣呼呼地走進了屋子裡,一回頭,卻看到應淵一臉落寞地站在原地不動。

  「好可惜,我活了幾萬年的光陰,還沒有盪過鞦韆呢!可憐我一個瞎子,就是知道有鞦韆,也找不到在哪,更別說自己去玩了......」

  看著低頭裝可憐的應淵,顏淡終究還是心軟,出去牽起他的手,帶著他去盪鞦韆了。

  【應淵君,你寫的是真心話嗎?還是只是我的錯覺?翻龜?!除了我之外,還有別人知道你翻龜的事嗎?難道,你的夢中人真的是我?】

  為了手心上揮之不去的那十六個字的觸感,顏淡整個晚上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,隔天一早,趁著應淵在外面曬太陽,偷偷剪下一束他的頭髮,被他當場抓個正著,顏淡只好硬著頭皮告訴他:「我...我最近在神廟為應淵君祈福,他們說,有受祝人的髮絲會更加的靈驗。髮絲用處多多的,凡界有一個傳說,如果兩個相愛的人,把自己的髮絲互結,便可以緣定三生。」

  看著應淵冷漠的神情,顏淡忐忑不安又依依不捨地將應淵的髮絲遞還給他,卻見他伸手接過之後,又剪下了一束自己的頭髮,將兩束髮絲合在一起,編成一個同心結,遞了過來。

  顏淡一臉震驚:「你......」

  應淵平靜地說道:「妳不是想要嗎?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,就送給妳吧!」

  顏淡看著一臉彷彿毫不在意的應淵,握緊了手上的同心結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想著自己在書上看到的應淵君的生日就在三日後,默默開始籌備禮物。

  三天後,一個巨大的棺槨擺在了苟誕居的門口。

  應淵乖乖接受顏淡的擺布,躺進了棺材裡,冷冷說道:「棺槨過大,甚是浪費。」

  顏淡笑了,「我就是為了讓你從儉入奢,以後那種小的棺材,你都不想躺了。何況,還有我陪著你,以後你就不會孤孤單單的想走了!」

  說著說著,顏淡便往棺材裡跳,應淵張開雙手接住顏淡,擁進懷裡。顏淡沒有預料到應淵竟是這樣的反應,疑惑地看著他的眼睛。應淵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,翻身將顏淡壓在身下,深深地吻了上去。

  「顏淡,我愛妳,好愛好愛妳......」

  【顏淡?!原來你的夢中人真的是我!】顏淡激動得緊緊擁住應淵,熱切地回應著他的吻。

  吻著吻著,應淵的唇開始慢慢下移,所到之處,衣裳自動敞開,鎖骨處的膚如凝脂,讓他流連忘返,顏淡動情之際,輕輕「啊」了一聲,驚醒了一時迷失心志的應淵。

  應淵抬高自己的上半身,不知所措地看著顏淡,彷彿有千言萬語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
  顏淡羞紅了臉,閉上眼,雙手環上應淵的脖子,輕輕給了他一個唇吻,再睜開眼睛羞赧地看著他。

  得到顏淡無聲的鼓勵,應淵再次吻住了顏淡,這次,再也停不下來了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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