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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應淵回到房中,將剛才落下的政務處理完畢,遣走陸景,便開始沉思:

  【自那日醒來,發現置身地涯,至今已有半月,元神魂魄皆未有異狀,天界諸事亦與記憶中無甚差別,然我本應在與桓欽戰後化為結界,元神魂魄消散才是,如今卻回到千年前,莫非真是天可憐見,讓我重生一回,彌補以往的過錯?抑或是,火毒發作時,大夢三生,以預知夢的形式見到了未來,助我趨利避害?若夢中所見屬實,此時的帝尊已是桓欽所扮,螢燈亦心懷不軌,對顏淡虎視眈眈。芷昔心志不堅,遭螢燈唆擺而再三傷害顏淡,各宮皆有桓欽安插的棋子,貿然拔除只怕會驚動桓欽。帝尊留在我體內的一絲元神若離體,修羅血脈又會覺醒暴動。如今百廢待興,首要之事,應該先除去螢燈。螢燈惡貫滿盈,又與桓欽並無勾連,若能找到她的惡行罪證,先行除去,至少可保顏淡一時平安。芷昔身為螢燈的部下,經常為螢燈所欺,又是顏淡胞姊,先找她談談吧!】

  既有了決定,應淵便喚來陸景,派他秘密前去召喚芷昔。

  「帝君,芷昔仙子已到。」陸景和芷昔站在門口,恭敬行禮。

  「帝君,不知傳喚芷昔有何要事?」芷昔略顯緊張地問道。

  「無須緊張,今日傳你來,有兩件要事需你幫忙。第一,日前請你提供真身花瓣協助天醫研製火毒的解藥,效果顯著,在不影響你修為及日常生活的範圍內,還請你再多提供一些菡萏花的其他材料供天醫們研究,我會讓陸景定期送補品去給你,以彌補對你的身體造成的影響。第二,本君知你如今在妙法閣掌事螢燈手下做事。螢燈心性惡毒,欺壓低階仙侍已非一日兩日,她昔日是本君座前的燈芯器靈,因行為不端被本君逐出衍虛天宮,卻靠逢迎拍馬、陷害同僚升上了妙法閣的掌事,本君無法繼續置之不理,你若能收集到螢燈的惡行罪證,助本君除此害,你便是下一任的妙法閣掌事。」應淵正襟危坐,渾身散發出強大的帝君氣息,手掌一翻,一支銀釵出現在掌心。「此釵上明珠可記錄妳日常所見所聞,亦可與本君聯繫。妳若遇險,可馬上向本君求助。」

  「芷昔謹遵帝君之命,謝帝君厚愛。」芷昔伸手接過銀釵,低頭行禮。

  「你與顏淡姊妹二人多日未見,走之前可順道與她話話家常,但本君所命,皆機密要事,不可外傳,你可明白?」應淵銳利的眼神直射向前方的芷昔,彷彿並未眼盲,震得芷昔一驚。

  「是,芷昔明白。」芷昔點頭應是,隨即告退。

 

  顏淡的房間就在應淵的斜對面,芷昔離開後就直接走進顏淡的房間。顏淡正對著仙龜傻笑:「翻龜君已經答應以後不再翻你了!你可以安心留在天界修練了!高興嗎?」

  「我看你比它還高興吧?」芷昔看見顏淡的傻笑模樣,也忍俊不禁,笑了起來。

  「姊姊!你怎麼來了?今天不用當值嗎?」顏淡一見姊姊便興奮跳起,一把抱住了姊姊。

  芷昔想起帝君的叮囑:「對啊!今天有空,就過來看看你,剛才還先跟帝君行過禮呢!帝君受傷回來之後,氣勢又更上一層了,真讓人害怕。你每日陪在他身邊,可不得要提心吊膽的?」

  顏淡可聽不得人說應淵的半點不是:「應淵君人很好的,我怎麼可能提心吊膽,陪在他身邊,我開心都來不及!」

  芷昔驚訝地瞪大了雙眼: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?上次在焚元爐的時候,看到你抱著帝君不放,我已經覺得你不對勁了,你該不會是......喜歡上帝君了吧?」

  顏淡想到應淵君離開前叮囑自己的話,一臉尷尬地笑道:「你想到哪去啦?我就是,跟他比較熟,所以不怕他罷了!什麼喜歡不喜歡的......你可別亂說,會害我被抓去天刑台受情罰的!情罰可恐怖了,冰錐入體,不死不休......應淵君說,妙法閣的前任掌事絲璇受刑的時候,他不忍心看她受情罰折磨,直接殺了她。那可是比死還痛苦的酷刑呢!」

  「你知道怕就好!我看你跟帝君之間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。你啊!老是這樣沒大沒小地跟帝君說話,帝君心善不與你計較,旁人可都看在眼裡,落人話柄,對帝君也不好,要是讓帝尊知道了,要處罰你,你怎麼辦?」芷昔一臉擔心地看著顏淡。

  「我知道了......我以後會注意的啦!」顏淡瞬間蔫了。

  「好啦!我又沒罵你,你蔫頭巴腦地做甚?說起來我們姊妹也確實很久沒見了,帝君回來不過幾天,你前陣子到底在忙什麼?到處都見不到人,連錄鳴都說很久沒見你了,見到也是來去匆匆!」芷昔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。

  「我......我......我沒忙什麼啊......就是......就是......哎呀,我就是擔心應淵君不知道去哪了,到處在找他啊......現在他回來了,我也就安心了,不會再亂跑了......」顏淡低垂著頭,囁嚅說道。

  「你!算了算了,反正你自己也知道情罰有多可怕,好自為之吧!我看你啊!如果有機會的話,還是調離衍虛天宮吧!去哪也比留在這裡強,你在這裡每天看著他,怎麼收心?」芷昔的神情越發凝重了。【現在顏淡恐怕還不知道治療帝君需要用到我們菡萏之花做藥引,要是知道的話,怕不是會把自己整株丟到藥爐裡燉給帝君吃......真是讓人不省心,這事兒絕對要瞞著她。帝君找我幫忙,只怕也是知道顏淡的心思了......】

  姊妹倆絮絮叨叨了一會兒,芷昔便告別離開了。

 

  芷昔前腳剛走,門口便傳來帝尊駕臨的聲音。顏淡急忙跑到應淵房裡,準備扶著應淵出去迎接帝尊,應淵卻對她說:「讓陸景扶我便可,妳回自己房裡,沒事別出來。」

  顏淡驚訝地看了應淵一眼,「哦」了一聲就垂頭喪氣地回房了。【我剛在姊姊面前也露餡了,還是別去帝尊面前自找麻煩吧!】

  陸景扶著應淵走到前庭,正遇上帝尊:「應淵,你身上有傷,就不必出迎了,趕快坐下。」

  應淵恭敬道:「多謝帝尊。」

  兩人就在前庭的樹下坐著聊起天來。

  帝尊:「應淵,你回來已有數日,吾這幾日諸事纏身,今日才能抽身前來探望,你可怪吾?」

  應淵:「應淵豈敢。」

  帝尊:「你先前留書出走,語氣灰心喪志,彷彿要覓地待死,吾心甚憂。如今歸來,可是已經想通,願意接受治療了?」

  應淵:「無妄之火本無藥可解,應淵當日離去,是深怕火毒發作時傷及無辜。許是這段時日綁縛在崑崙神樹上被吸去大半靈力,近日火毒發作時的影響範圍已大幅縮小,設一個結界便可控制,故而回到衍虛天宮,略盡帝君之責,只願能在死前多為帝尊分憂數日。」

  帝尊:「應淵,你不必灰心,吾已吩咐天醫館,務必找出能治癒你的方法,無論是多名貴的藥材,吾都會為你找來,你安心等待便是。」

  應淵:「應淵謝過帝尊厚愛。」

  帝尊:「今日見你一切安好,吾心甚喜,你好好休息,切莫為了履行帝君之責而傷了身體,吾還有事要處理,便先回去了。」

  應淵起身行禮:「恭送帝尊。」

  一眾仙侍一起低頭行禮:「恭送帝尊。」

 

  送走帝尊之後,腦海中浮現顏淡垂頭喪氣離開時的聲音,應淵急忙趕到顏淡的房間。

  「顏淡!」

  聽到應淵君的聲音,顏淡馬上起身過來扶住應淵,「帝尊走了嗎?」

  「是啊!帝尊已經走了。妳......我剛剛不是故意冷落妳的,我只是......」應淵遲疑地低下頭,欲語還休。

  「我知道啦!你是怕我在帝尊面前露餡吧?我沒那麼小氣,為這點小事就生氣......」感覺到應淵對自己的關心呵護,顏淡笑得很甜。

  應淵抬手劃出結界,將整個房間包裹其中,使聲波光線皆無法穿透。

  「我不是擔心妳小氣,而是有很重要的事告訴妳。」應淵走向顏淡,將她擁入懷中。「這次的仙魔大戰內情複雜,三大帝君戰死,連負責後勤支援的北溟仙君都離奇死亡,然而魔族根本沒有足以造成這般戰果的戰力。帝尊在戰前戰後行為舉止判若兩人,整個天界壟罩在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下。我是這天界僅存的一名帝君了,在這時候犯了情戒,很有可能會惹來莫大的風波。顏淡,為了我,妳一定要保護好自己,我不怕與全天下為敵,我只怕我護不住妳。我的身分,會讓我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、肉中刺,欲拔之而後快,若讓這些人知道妳是我的軟肋,妳會陷入危險之中。我雖希望妳能像從前那樣快活自在,卻已將妳捲進這波雲詭譎的各方角力之中。是我對不起妳,但這份心意,我已無法收回。我只能盡我的全力保護妳,但我總怕自己有力所不逮之處,所以我不想瞞著妳。我們所面對的敵人,能夠使用傀儡術化做他人的模樣,無論聲音、氣味、靈力皆毫無二致,在毫無防備之下,極易為人所趁。我希望妳這段時間能夠盡量留在我身邊,不要離開衍虛天宮,但是有外客來訪的時候,不要讓他們注意到妳,不要在我身邊侍奉,對衍虛天宮裡的仙侍,也不要毫無防備,盡量不要在人前表現對我的不同,妳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

  一下子聽到了這麼多複雜的訊息,顏淡只能愣愣地點頭。

  「我不是禁止妳去找朋友,我知道妳有幾位知交好友,若妳想念他們,隨時可以去見,只是若要離開衍虛天宮,先跟我說一聲,好嗎?」應淵手一翻,掌心裡多了一支銀色的沉花簪。「妳戴上這支沉花簪,和上次去焚元閣抓內奸的時候妳戴過的那支差不多,我可以透過這支簪子感應到妳的位置,隨時趕到妳身邊保護妳。平時戴著還有治癒的效果,一般的小傷都能很快恢復的。」

  【本來應該在地涯給苟誕居取名字的時候就送給妳的沉花簪,現在終於能送出了......】

  顏淡還是只能默默點頭。

  然而應淵看不見她的動作:「怎麼了?被我嚇壞了?」

  顏淡突然想起應淵目不能視,開口說道:「我沒事。是有點驚訝情況這麼複雜,但我的膽子你還不知道嗎?沒那麼容易嚇壞的。等你把整個陰謀都解決之後,我定要把這個故事寫成話本,肯定比創世英雄傳更精采!」

  應淵腦海裡浮現了顏淡在凡界和唐周歷險時咬著筆寫紅塵錄的模樣,忍不住笑了。

  「你總算是笑了!從聽到帝尊來了就沉著臉到現在,帝尊真的這麼可怕?」顏淡靠在應淵懷裡,仰頭看著他。

  應淵:「嗯,三界之中,單打獨鬥,唯一一個我勝不過的人。論陰謀詭計,我也遠不是對手。對了,妳是不是有個朋友叫錄鳴?」

  顏淡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  應淵笑道:「妳不是找過他幫妳一起抓翻龜君嗎?」

  顏淡:「你那時候躲在旁邊偷看?!」

  「本君可沒這麼無聊,只是路過的時候看見罷了。」應淵雖然極力克制,但翹起的嘴角仍是洩漏了他此時的好心情。「還有一個曾經夜探本君的九鰭遺孤,這裡有兩件護身法器,能夠抵擋帝君的致命一擊,是一次性的神器,用過就報廢。你拿去送給他們傍身吧!如果可以的話,讓錄鳴先帶著那個九鰭遺孤回北海去度個假,避開這段時間的動盪。待大局已定之後再回來,你們就能團聚了。另外,不管妳有多信任妳的朋友,我對妳說的這些話,能不提還是盡量別提,好嗎?」

  顏淡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兩件神器:「哇!你怎麼這麼大方,突然送我朋友這麼好的東西?」

  應淵深情地說:「妳的朋友,就是我的朋友。」

  顏淡一臉甜笑地靠在應淵懷中,兩人緊緊相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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